尤物
最近，《封神》正在热映。
目前票房已经突破6亿大关，机构预测内地票房有望达到22亿。
但对于导演乌尔善来说，仍然心有余悸。
在最近的采访中，他大吐苦水。
称，封神还没走出ICU。
如果电影失败，自己要用10年还债。
这部全新版的《封神》，目前豆瓣评分7.7，口碑尚可。
但有一人引发了不小的争议，妲己。
出演此角色的，是新人演员娜然。
据称，是导演乌尔善从全球两万多人中海选出的。
拥有俄罗斯血统的她，曾是周杰伦《告白气球》MV中的女主角。
剧组留足了悬念，硬将她雪藏4年。
直到上映前一个月，才揭晓真容。
没想到，网友的反应却不尽人意。
有人说，她面容冷峻，缺乏魅惑。
还不如纣王的胸肌有诱惑力。
更有人犀利吐槽，像鬼。
封神榜的故事，已经被多次改编为影视作品。
每一次，妲己都是观众最关心的焦点。
选角靓不靓，造型美不美，人设妖不妖，似乎已注定了作品的成败。
鱼叔今天就来盘点一下过往的妲己们。
也看看，新版妲己究竟是哪不尽人意。
票房失利的锅，究竟该不该她背？
纵观历届妲己，演绎风格大致分为三种。
第一类，明艳路线。
1990年的电视剧《封神榜》，是内地观众最为熟知的版本。
当然，也是不少人的童年阴影。
尺度极大，cult味十足。
因年代久远，不少情节恐怕都已忘记。
但，傅艺伟饰演的妲己，却留在了人们的心底。
从妆造上来看，这版妲己大抵延续了《西游记》中的妖精形象。
一双杏眼，由全包眼线勾勒，再添上亮片眼影稍作点缀。
服装多选用透视感较强的薄纱，以花朵作装饰，衬得人比花娇。
这一形象，最符合《封神演义》原著中的描述。
「乌云显发，杏脸桃红两颊，眉浅如春山，目似秋波。」
2001年TVB版《封神榜》，同样经典。
温碧霞饰演的苏妲己，走的也是明艳路线。
不过放弃了浓重的眼影，显得妆容更具亲和力。
两弯柳叶眉下，是一双闪烁的明眸。
再配上飘逸的刘海，造就了不同于任何版本的清爽感。
第二类，狐媚路线。
1999年《莲花童子哪吒》中，罗海琼版妲己令人记忆犹新。
同样是细长的柳叶眉，罗海琼却更显得小巧。
剧情前期，主打柔弱无辜感。
后期，又在俏皮之中，带着几分魅惑。
彼时最流行泡面发型。
她在额头自然列成一排666。
一颦一笑，极具反差感。
第三类，雍容华贵路线。
此中代表，无疑是范冰冰。
优质的野生眉，一双丹凤眼，与妲己有着天然的适配感。
2006年的电视剧《封神榜之凤鸣岐山》中，她携一身华服、饰品亮相。
一身珠光宝气，始终牢牢抓住观众的眼睛。
但，凡事过犹不及。
范冰冰第二次出演妲己，就翻车了。
2016年，电影《封神传奇》云集李连杰、黄晓明、古天乐、梁家辉等一众明星。
票房扑街，评分也仅有3.0，是大制作烂片的代表。
妲己的妆造，也成为网友集火的对象。
刻意凸出贵气，却少了应有的灵气。
更似武则天，而非苏妲己。
用力过猛的，还有阿娇版。
《封神：妲己》，豆瓣评分低至2.8分。
除去剧本、制作等硬伤，妆造也是扣分项。
为了突显魅惑与贵气，化妆师恨不能将整张脸填满色彩。
眉毛上，定要点上一排廉价的水晶；眼角边，非要勾上几道眼线。
毫不留白的做法，阻碍了角色气质的由内而外。
再看，此次备受争议的娜然版妲己。
其妆容似乎另辟蹊径，走的是寡淡清纯路线。
乌黑润泽的长发，衬出精致的一张瓜子脸。
除此之外，只有裸色系的眼妆，轻描淡写。
虽然避免了用力过猛，却也没能留下什么记忆点。
《封神演义》里的妲己，是被狐妖附体的妲己。
所以，对于妲己角色的塑造，过去的影视作品往往着力于一个「妖」字上。
90版《封神榜》中，处处透着怪诞气息。
古罗马画风的宫廷布局，高饱和的艳丽服装。
姜皇后剜目，炮烙之刑，都有特写呈现。
每一幕都令人汗毛倒竖。
傅艺伟的演绎，也是立足于「妖」字之上。
且看她每一次与纣王短暂对视。
上一秒还笑眼盈盈，柔情似水。
下一秒就咬牙切齿，神情阴鸷。
罗海琼版妲己，塑造得更加直白。
舌尖轻挑红绳，露出奸计得逞的诡笑。
手持镜头逼近，似要将这股阴气溢出屏幕。
神情之外，更有卖力的肢体动作。
面露凶光、匍匐在地，好似还原出她的妖兽之气。
近年来的奇幻影视，有不少女妖人设。
拎出来一看，却个顶个的雷人。
在《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》里，刘亦菲也演过狐妖。
在耳后粘上一撮白毛，再装两颗尖牙，也便成了妖。
如何体现妖气？
要么，卖萌装傻，呈现天然的懵懂。
要么，扭曲五官，凹出所谓的原形。
除了贡献表情包，似乎也没有别的效果。
《封神》想要做的，是重塑妖气。
此妖气，与以往不同。
不是人类的妖媚，而是动物的野性。
开拍前，娜然曾花费六个月时间，模仿狐狸的习性。
研习的成果，也在片中交了卷。
虽是人形，举手投足间尽是狐狸的姿态。
服化道，也全力配合。
色彩上，只选用冷厉的白色与张扬的红色。
原始的欲望呼之欲出。
动物性的刻画，确有些新鲜。
但同时，也大大弱化了形象的复杂和人设的张力。
妲己的妖，或许并不在于外表的妖，而在于内在的欲。
且看温碧霞版妲己。
全剧下来，近乎只有一个妆容，也没有在动作上对狐妖刻意看齐。
她的原生气质，似乎还有几分不恰当的豪气。
之所以传神，是因为她演活了被附身后对权力的渴望。
她只需刻下一个「攻」字，便能号令数十万大军远征。
天下苍生，成为她鼓掌间的玩物。
狐妖顽劣天性的背后，是人的权力欲望作祟。
相较之下，这次的《封神》对妲己的刻画薄弱太多。
导演乌尔善力图拍出一部恢弘的奇幻史诗，极力避免「狗血」的宫斗戏。
但，也让妲己，彻底沦为男人们的配角，被削弱了主观性与复杂性。
再宏大的史诗，也需要以人的情感作为支撑。
单线条地讲述父权的更迭，不仅损害了作品的观感。
还印证了不少观众对本片的吐槽，爹的全宇宙。
当然，乌尔善导演的改编，也有颠覆之处。
最大的亮点是，不再「男锅女背」。
在封神榜故事的结尾，诸神获封归位。
就连残暴的纣王，也讨得一个管姻缘的天喜星。
唯独妲己身首异处，成了古今第一背锅者。
「红颜祸水」，也成了中国民俗的惯用叙事。
纪录片《隐秘的细节》
乌尔善执导的《封神》中，商王殷寿终于不再是那个荒淫无度、只知道吃葡萄的废柴。
而是像书中记载的，长巨姣美、天下之杰。
他骁勇善战，一心做全天下的王。
而狐妖的心思，也很简单。
借殷寿的血解开封印，便定要去回报他。
当所有人都将她视为异类时，只有殷寿能给予她保护。
她的出现，也恰好为殷寿的权谋助力。
「只有她知道我要什么」
乌尔善的《封神》，本质上是在讲父权的欲望与结构。
把镜头对准真实的男性，拍摄真正的祸根。
代价，便是削弱了妲己的存在感。
使得朝廷之上的争斗，彻底成为一场场男人戏。
其实早在22年前的TVB版中，我们曾看到对「平反」的尝试。
温碧霞饰演的妲己，始终抱有对污名化的反叛。
看到石柱上攀龙附凤的浮雕时，便由衷发问。
向权力提出质疑，对命运发起挑战。
「是否一定是龙在上、凤在下呢？」
即使被狐妖附身后，她仍然以大女主形象示人。
独立自强，智慧地谋划自己的每一步棋。
在面对受情伤困扰的女部下时，也有反恋爱脑的清醒发言。
「你怎么为了一个胸无大志的男人弄成这样？」
在当下的电影市场上，一些投机者打着女性主义旗号，实际夹带私货。
相较之下，《封神》显得老实且笨拙。
说不上有什么坏心眼，却也落了时代的步伐。
不过，我们也理应对国产片提出更高的要求。
史诗大片，除了在视效上缔造奇观，在视角和叙事上能否更多的创新、对当下的观照。
既不将女性贴上祸水的标签，也不必将女性角色弱化甚至剔除。
而是刻画出一个既非妖亦非物、有血有肉的人。
全文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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助理编辑：三十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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